纪念侯耀文的文章

纪念侯耀文的文章


1、纪念侯耀文的文章


王者归去侯耀文


大饼叔叔


那1派王者之气度,俱都随落花流水春去也!


--是为题记


1


侯耀文先生的死讯,显得那么突然,未满甲子的年纪还未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在我心中,本能涌起的是侯先生身上的那股霸气,也是当今许多相声演员所缺少的。


侯耀文的霸气,体现在台上的那种从容和淡定。有名门之后带给他的自信,更有后天磨砺带给他的感悟。在北京舞台上,数年来凡有侯石参加演出,必然是攒底--还没有人愿意接侯石的场,即使是说《打灯谜》、《8扇屏》这样的耳熟能详的段子,因为他们的场太火。


2


贾伦专场的时候,他演的是《节日游戏》。虽然是个常见段子,可侯石却能让场面火爆起来。我喜欢看他的现场,他在台上很自如,完全压得住台,没有拘谨,没有生分。他的垫话很有特点,尤其是近年以来,展示性的演出较多,你根本不知道他哪里要入活,不知不觉的将你带入段子中。所谓“看似寻常最奇崛”,这就是真正的外松内紧。侯耀文对现场气氛的掌控在当世演员中少有匹敌者。


3


看1个演员的基本功,绝不是机械的看他说了几个传统段子,有没有说过菜单子地理图,扎实功底的范儿在作品中能看出来的。他可以唱太平歌词,但从不强调太平歌词如何如何,而是巧妙的化到段子当中去,像《财迷丈人》;他京剧的麒派、裘派都颇见功力,可以唱评戏,可以学越剧、豫剧、黄梅戏等等地方戏,像《戏曲杂谈》、《杂谈地方戏》;他贯口不追求以速度取胜,强调由贯口中刻画人物的性格,如《糖醋活鱼》的贯口、《8扇屏》;听过他的《自不量力》,你会知道如果他使卖布头,绝不逊色于很多名家的表演。侯耀文演的传统段子不多,但几乎都是精品。现在演《口吐莲花》的演员,无不多少有着侯耀文的痕迹。侯石的《8扇屏》,也是我重听次数较多的段子,他完全不以卖弄贯口活取胜,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理解。


4


侯耀文的作品新段子居多,但他能够巧妙的在传统与现实之间找到1个良好的契合点,并由此深入做出1篇篇华美的奇文。你很难说他哪个段子是由哪个传统段子而来,但却深深的打下了传统的痕迹。我爱听《乾隆再世》,听那个1心想要名扬天下的小伙子,让大佛“双手合十想对象,急得脑门倍亮”;我也爱听《见义勇为》,听他面对歹徒“1啊3得”;我也爱听《火红的心》,“我是热泪盈眶啊!”


5


提到柳活,我独爱他的《楼上楼下》。80年代以来,学唱流行歌曲的段子车载斗量,却大多流于形式,为唱而唱,《楼上楼下》中的歌曲和情节巧妙融为1体,刻画人物性格、推动矛盾发展,如果新柳活都是按照这个思想来创作,学唱类的节目又如何会沦为今天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下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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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王者,必有王者之气度。毫无疑问,侯耀文在相声界是1个重要的领军人物。他和他所带领的铁路文工团说唱团,在他任期的十几年中,崛起为全国最大的专业相声团体,他的门人弟子,囊括了相当1部分中青年演员中的佼佼者,这其中也包括如日中天的郭德纲。看看铁路文工团的阵容:石富宽、刘洪沂、李嘉存、郭德纲、于谦、贾伦、高玉庆、牛承志、陈寒柏、王敏、奇志、单联丽、马云路、刘际……无疑侯耀文是这个大队伍中的灵魂和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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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1个相声演员,很重要的1点要看他是否敬业,是否在为相声事业思考,为相声事业出力。侯耀文先生几十年始终坚持在舞台上,在相声表演上、在培养后辈上、在带领队伍上,他比较出色的完成了他的使命。从这1点说,侯耀文的离去,是相声界的1个重大的损失。


8


近年来,侯耀文的主要精力放在了铁路文工团的建设和培养徒弟上,而自己的艺术高峰也已1去不再,侯石的巨浪再难重现。他们创新的脚步也越走越缓,自《小眼看世界》、《谁欠谁》之后鲜有作品,侯石的演出,更多是1种展示的意味。正因如此,在郭德纲拜师之时,钢丝们竟有人发问“究竟是谁拜谁”,怎不令人啼笑皆非。


9


人死如灯灭,侯耀文的王者之气随着相声大家的相继离世也将慢慢消逝在人们的视线中,然而相声不会死亡,侯耀文说过,人不会每天都悲伤,但可以每天都快乐,相声不会消亡。



相声是1只不死鸟,迎着明天踽踽飞去。


侯耀文先生走了,他可以无愧的对侯宝林大师说,不仅我是侯宝林的儿子,您也是侯耀文的父亲。


十2


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生活的侵蚀,写下文字的激情日益退化,但偏偏我所喜爱的相声连失股肱,使得情郁于中,提笔而为文。


但愿这样的文字越来越少。


云也退:世间已无侯耀文


作者:云也退


1切从14年前的那1刻写起。侯宝林大师去世的时候,相声迷们还不大伤感---正当年的侯耀文和1980年代涌现的那1批相声精英们占据的位置已盖过了老1辈。看当年的舞台短剧《毛主席见侯宝林》(现在网上可能还能查到),那剧中的毛泽东由古月饰演,侯宝林的扮演者不问便知,我心里想的是:侯门有幸,爱相声的人有幸。那架势、风度和口吻,乍1看去,真会让人以为是侯宝林还童。


侯宝林在1990年国际相声交流演播的时候作为嘉宾到达现场,他平生几乎从未对儿子的艺术有所嘉许,但如果他全程观摩了那场盛会,相信也会欣慰在心的。毫不夸张地说,侯耀文和石富宽的《口吐莲花》是相声史上1个里程碑式的段子,是1部经得起永恒聆赏的杰作,给1个原本仅止于甲拿乙开涮的老本子开发出新内涵,而且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新内涵:告诉人们财迷心窍、利令智昏有多么可笑。


而这样的里程碑还有许多。总有人爱拿那1代北京相声演员的传统功底欠佳说事儿,在我看来,1段《口吐莲花》的改编,其意义抵得上忠实地翻演1百段传统段子;再听听侯耀文的《杂谈地方戏》、《学裘派》,听听他怎样唱《花木兰》里的“劝爹爹放宽心”,怎样唱3个戏种的“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堂上”,怎样唱《赤桑镇》里的“劝嫂娘”,我们能从这些拥有最“传统”韵味的柳活作品中听出1个青年演员高超的领悟力和难能可贵的创新力:其口风已无限接近侯宝林,同时孕育着1种以相声朝现实发言的强大可能,必然要触及毕生钟情戏曲的侯宝林的作品中不多见的内容。侯耀文曾无数次自陈:名门之后的身份是套在他头上的紧箍咒,所有人看见他都会说“你要好好向你父亲学习啊”,“为什么到别人这儿就是横向地比(跟平辈同行比),到我这儿就非得纵向地比呢?”我希望他是带着自豪来表白这番困惑的:他的确配跟乃父相提并论。


在1980年代风生水起的相声舞台上,姜昆与李文华以及后来的唐杰忠组成的搭档可能是出产新作最多的,相比之下,侯耀文、石富宽绝对是新作品含金量最高的1对。听几段侯石当年的代表作,你会觉得以他们的才华,拘于传统绝对是种浪费。如果说姜昆的魅力靠的是特定年龄段上的1股激情,那么侯耀文的气质则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了沉稳的基调,从而很早就显现出“悟道”的征兆来。所以,他在台上极擅长表演两种较为复杂的角色:1是道貌岸然之徒,如《侯扶倒》里手拿大哥大端着架子的倒爷;2是本质不坏,却不时流露些小市民习气的普通人,如《火红的心》里那个私心重重,但屡屡被周围的好心人弄得羞愧难当的父亲兼丈夫。


这种特质注定了侯耀文作品必然非同1般,更严密也更厚重,别人常见的题材单薄、硬凑包袱的毛病,在侯石这里几乎从未存在过。同为讽刺电视电影乱拍,《1部电视剧的诞生》比牛群、冯巩的《我是导演》更加紧凑,其着力刻画的荒谬现象因整体架构的严谨而显得更真实,让人无尽回味。同为歌颂社会互助的新风尚,《火红的心》不知胜过多少机械的同类作品,其气韵之畅通,包袱编织节奏感之精准,足以让人浑然忘却“讽刺/歌颂”的无聊2分。若论相声界里最善于驾驭大格局的“长篇小说家”式的演员,无人能出侯耀文之右。


侯耀文、石富宽打开的那个天空标画出当代相声中1个鲜有人企及的高度;在侯宝林领衔净化相声之后,1980年代的侯耀文在1时纯净的土壤上迅速成长为新相声的旗帜性人物之1,想想现在相声艺术的前途居然要靠打捞许多荤口来“挽救”,不能不感到几分可悲。听听《乾隆再世》吧,“破坏公物”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竟能演绎为如此1波3折、1唱3叹的佳构,历数业内诸多豪杰,谁能看低侯耀文?谁有资格说,自己1定在侯耀文之上?郭德纲拜师侯耀文,有人拔出无知的撒手锏嚣张地问“到底谁拜谁”,他恐怕不知道以侯耀文那1代相声精英所受的训练,他们的起评分就要比郭高出两个档次,而且,他们身背的那种使命感---这令他们投入地雕琢每1个创新之处---更不是今天的某些暴发户可以同日而语的。


毫无征兆地,我们又要告别1个人:他多么不幸地成为那1代中最先离世的人。前不久刚刚重温了“


艺术人生”的侯耀文专辑,先生还微笑言道:“我每天保持9小时睡眠”,言犹在耳,1切皆成枉然。侯耀文说到“我在感情问题上是个弱者,是个失败者”时他双目布满的真诚,其中多少还含着对相声演员私事日渐沦为


娱乐新闻头条的现状无奈的抗议。世间已无侯耀文,世间甚至已无纯正的曲艺,人对狗仔队的需求胜过1个有真本事的艺人,对“团长”的8卦胜过对“艺术家”的景仰。明天,最迟后天,又会有人笑吟吟地对我说:你1写相声文章就是讣告---我已无心回答这样的玩笑了,听相声1次次让我为身为纯种的中国人而欣慰,这就够了。